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皆尘土
(婉拒xz相关,吃饭可以,别创厨子)

[TF]年光(一)

BE预警

人寿不如山,年光急于水

——————————————

  第一天

  木斯唐是尼泊尔边境上一处封闭的小镇,平均海拔接近3000米。时间在这里似乎是停滞的,古老厚重的藏传文化在这里得到了最完整的保留,因此不二收到来自摄影部的邀请时,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这处神秘的净土。


  最原始的地方弥漫着最原始的味道,那是一种陈腐、潮湿的气息。不二周助皱了皱鼻子,他被这种味道熏得头疼。


  “不二!”

  “不二!”


  意识沉入水底之前,不二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今天应该是手冢在美大师赛的最后一场。可惜不能第一时间表示祝贺了。


  手冢从球场下来时就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手机安安分分地缩在储物柜里,没有不二的电话。


  “喂?”手冢简单冲洗了一下,拨通了不二的手机。


  “啊,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子,对面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


  “请问不二周助先生在吗?”手冢有些疑惑,不二很少把手机丢给旁人。


  “啊,您是不二前辈的爱人吗?我看来电显示是这么备注的。不二前辈突然发烧晕过去了。”女孩儿的声音有些着急,“木斯唐没有医院,我们给他喂了退烧药但是效果不大。”


  手冢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程?”


  “原计划是明天返程,但是不二前辈的状况好像不太能上飞机。”女孩儿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不二。


  之前稍微退下去的热度又烧了上来,已经喂过一次退烧药,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喂一次。只能用当地人的土办法--冰凉的土药酒反复擦拭着不二的手心和额头,又很快被热度蒸干。


  木斯唐没有什么现代化的医疗基础 ,只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藏医,握着不二周助的手叽里咕噜不知道念着什么,看起来很是悲伤。


  “你们有具体的位置纬度吗?”手冢冷静了一下,他记得不二和他说过这次去采风的地方很是封闭,所以摄影部还给配了卫星电话,但是没想到目的地的信号居然意外得不算糟。


  “有的,我们有卫星定位设备。要发给您吗?”


  收到卫星定位,手冢迅速联系了远在日本的迹部。


  这些年他们的交情一直不错,事关不二安危,迹部也很干脆:“你也赶紧回来吧,我让忍足带着医疗机去接人了,估计比你还早到。”


  “好。”手冢向队里告了长假,迅速买了最近一班回国的飞机。


  还有半个月就是美网公开赛,教练对他的行为表示出相当的不赞成,但是耐不住手冢的坚持,点了头。


  第二天

  通宵的飞行熬红了手冢的双眼,他一合眼各种怪诞离奇的梦境就从脑海里翻搅出来,让他不得安宁。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手冢收到了忍足的短信,是不二凌晨到国内已经入院的消息。


  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不二在单人病房打着点滴,热度还是没退下去。


  病房门口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身边放着不二的行李箱。


  “那个……前辈,”看见手冢到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眼前这个被不二前辈称为爱人的男子,“不二前辈在尼泊尔的时候,老藏医一直再给他念经。后来我们走的时候,当地的向导说,那个老奶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什么事情?”手冢放在病房门把上准备按下去的手顿住了。


  “向导说,不要回头,背着他的人不能回头。”


  很莫名奇妙的一句话,手冢有些不解。


  那女孩儿顿了顿,继续解释,“我们去的地方是藏传宗教保留得最完整的地方之一,那里人至今还遵循着几百年前的生活习惯。他们相信,人死后只有进行天葬,才能重获自由。只有……只有天葬的时候,才会和背着……的人说不要回头。”


  手冢张了张嘴,没出口的话被忍足打断了,“手冢,你通知不二的家人了吗?”


  女孩儿交割完不二的东西,很有礼貌地告辞先走了。


  手冢摇摇头,“还没有,不二怎么了?”


  “不明原因的高热,抽了血在化验检查,”忍足推开房门,“我们用了退烧药,但是热度退不下去。先和不二家里人说一下吧,这几天你一个人肯定也照顾不过来。”


  “好,我知道了。”手冢放下行李,伸手摸了摸不二烧得嫣红的脸颊。


  U17之后,不二还是没走职业网球运动员的道路,成为了一名自由的摄影师。扛着笨重的专业设备满世界撒欢的某人,作为手冢国光的爱人,也三五不时地被拖着打上几盘娱乐局。


  这么多年来,不二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征战职网的手冢,但也一直健健康康。


  “常年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就是会更严重。放心啦。”忍足拍了拍手冢的肩膀安慰他。


  天光已经大亮,医院里也逐渐忙碌起来,手冢坐在不二的病床边挨个通知不二家人。


  淑子妈妈和爸爸搬去了美国,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裕太正在四国出差,明天的谈判重要到无法脱身,只能让手冢随时汇报不二的情况。由美子姐姐倒是第一时间请了假,正在赶来的路上。


  “手冢?”病床上的不二一睁眼就看见了满眼血丝的手冢。


  “你醒了?”手冢伸手去探他额头,几乎烫手,“有没有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不二摇摇头,打量了一眼病房。


  他很少住院,但是能依稀猜到自己大概率被接到了忍足家的医院接受治疗,而手冢这幅样子大抵是一晚上没睡赶回来的,“我没事,你睡一会儿吧。”


  “好。”手冢搬来了家属用的躺椅,和衣躺了上去。


  “不回家吗?”不二转头看他,虽然热度烧得他脑袋晕乎乎的,但是也还知道医院用的家属躺椅肯定不舒服。


  “等由美子姐姐来。”手冢牵着他手不肯放,不二手心也散发着热烘烘的温度,昭告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手冢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连眼镜都没摘。


  等忍足来查房顺便把由美子领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不二一脸笑意地牵着熟睡中的手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高烧了一天一夜的病人。


  不二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吵醒手冢,然后小声开口,“姐姐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啊,”由美子探了探不二的额头,热度很高,“人烧这么久,不难受吗?”


  “有点使不上力气,其他还好。”不二顺从地接过忍足递给他的体温计,张嘴含住。


  “一会儿抽血做个常规检查,”忍足一边翻今天的安排,一边吐槽他,“你也太吓人了,昨天手冢打完比赛就打电话给小景,说你病倒在了尼泊尔,把我俩吓得够呛。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二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只是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忍足在病历本上写了几笔,“一会儿做完检查再说。”


  由美子带了芥末寿司,在忍足严厉的目光里,不二勉为其难地只吃了一个,老老实实吃起了医院的提供的营养餐。


  快到中午的时候,不二的体温终于退了下去,由美子姐姐看见不二已经好转,就先回了公司。


  病房里只有不二和坚持要陪着他的手冢。


  “要回家帮我和彩菜妈妈问好的呀。”不二笑眯眯地坐在病床上,伸手给小护士抽血。


  “我和爸妈还有爷爷说过了,暂时不回去。”手冢摇摇头,起身抱住他,托着他正在抽血的手臂。


  “什么时候说的啊?”不二顺理成章地靠在他肩膀上。


  “昨天落地的时候。”手冢说。


  “那好吧,”不二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先说好,不准熬夜,不然我让小景找保安把你赶出去。”


  “听你的。”手冢摁着护士递过来止血的棉棒,替他压着针孔止血。


  正是午饭的时间,走廊里满是饭菜的味道,护士送来了不二的午餐,看着很是寡淡,手冢接过来放在床头就要喂他。


  不二突然翻身下床朝着卫生间跑去,他身上还在发软,跌跌撞撞跑到卫生间的时候差点跪了下去。


  手冢一把捞住他,把他扶了起来。


  不二撑着水池一声一声地呕着,他早上没吃多少,此时吐了个干净,胃里还烧搅着直犯恶心。


  早上任性时吃的那一枚芥末寿司冲上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能感受到腰间牢牢扶着他的手在发抖。


  不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想抬头安慰一下手冢,胸口的疼痛突然练成一片,猝不及防地冲出他的喉咙,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几乎站立不住。


  “不二!”手冢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把他抱回床上,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按响了床头的急救铃。


  不二张嘴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好像被海绵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苍白的床单上炸开大片大片的红色针扎一样刺着他的眼睛,混乱间一股溺水般的窒息感淹没了他的意识。


  病情突然恶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手冢坐在忍足的办公室,他看不懂放大在外界显示器上的肺部CT,但是他看得懂忍足的脸色,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肺部全是孔洞,”忍足皱着眉,“就好像被虫蛀过一样。”


  “什么意思?”


  “就是不二周助快死了。”忍足平静地宣判了不二的死期。


  手冢起身的动作带翻了座椅,“哐当”的巨响砸在他心口,“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忍足切换着放大CT的图片,指给他看,“查不出原因的话,结束得很快。”


  “为什么会查不出原因?”手冢艰难地消化着忍足的话语。


  “没有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能被发现、被治愈的疾病十不足一,查不出原因很常见。落到自己头上只能说一声运气不好。”忍足叹了口气,“以我的医术确实没有什么能帮不二的,明天忍足家最顶尖的医生会给他做专家会诊,希望只是我少见多怪、医术不精。”


  忍足家最年轻的天才医师说,希望只是他医术不精。


  手冢走出忍足办公室的时候牵了牵嘴角,他好像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迟来的诙谐。


  再劣质的小说家也不会为了悲剧的结局安排自己的主人翁死于一场不知名的疾病,但是生活不是小说,卑劣的命运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在他们共同走过第十四个夏天的时候,命运朝他们咧了咧嘴,说:告别吧。


  回到病房,由美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长椅上、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画面光怪陆离的塔罗牌。


  手冢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散落的卡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姐姐,明天会有专家会诊,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忍足说,会很辛苦的。”


  他把收拾好的塔罗牌还给由美子,心里轻松了一点。


  牌是一张一张捡起来的,他没有看见那张名为死神的牌。


  不二从急救室里出来就又开始发烧,迟迟不醒,医生对此束手无措。


  他睡得很不安稳,一晚上翻来覆去无意识地吐了好几回,本身没吃什么东西,到最后吐出的都是清水。


  怕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手冢只能抱着他靠在床头坐着。医院的夜晚安静地有些过分,只有滴答作响的仪器,不知道是天亮还是生命的倒计时。

  -tbc

评论(2)
热度(91)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长宁酒 | Powered by LOFTER